有了资本,闯进了十年前火爆行业,据同事介绍说:“公司那个时候火,客户等在厂门口要货。”
“那公司赚钱了,工厂开成这样,想不扩大都难。”我们附和着回答。
“省省吧,订单没有上量,行业是新生的,五年前公司经营就出了问题,经常拖欠员工工资。”他讲出这些,让我们这些新人很是诧异。
我们带着满脑子的疑问。“为什么发不出工资?”
“老板蛇吞象的扩张,今天注册个公司,明天去省外拓展一家工厂,资金链早断了,而且现在客户的要求越来越高,行业标准也出来了,不像过去非标产品,大家都不懂,合适就拿去使用,去年行业反补贴好拿,反正是国家的钱,能骗则骗。今年不行了,老板到处骗国资委,圈地,建厂房,公司拿不出一分钱,某某市那个项目就毙掉了。”他说完起身走了。
听到这里,我们明白打酱油呆这里不会长久。后来,我们了解的内幕越来越多,老板找上一家同样做配件同领域一家A股上市公司,共同成立了一个事业部,不赚钱,分了,不久,那家看似不错的上市公司在全国遍地开花,开了十几家工厂,全是各地政府出资。企业家以利润为中心,企业追求利润肯定没有错,那家企业每年能拿下国家补贴专款好几个亿,盲目扩张,倒闭了,供应商拉着黑色条幅,喊着黑心工厂还供应商血汗钱。在媒体跟踪报道后才揭开那家企业的内幕,资不抵债,母公司为上市公司,分公司资金断裂,产品质量也不过关,外债一堆,应收不多,内部混乱,据去年新闻跟踪报道彻底倒下了。
再来说说我们工作过的这家企业,企业管理团队的构成,高管全是老板打工期间的原同事,一个原采购部课长,还有几个是原来公司的生产部门的头,老板召集过来任总裁,副总裁,总监,对于陌生的行业,开疆拓土,打市场,这个团队有能力,但学历不高,驾奴全盘的能力低下,眼界也一般,跑市场,背着一袋袋的钱往外送,客户攻下来,产品质量又跟不上,研发没质量,进料没质量,制程更没有质量,有利润的产品越来越少,内耗严重超标,而财务报表像一团麻,扯不断理也乱的一本烂账,老板根本不清楚亏损在哪个环节,管理团队也不明白哪里需要整改,像面团揉来揉去还是面团。
老板很聪明,事业心大,几年时间下来,一下注册9家子公司,每家亏损严重,刚进入这个朝阳行业,公司评上了市级重大项目,政府奖励,融资跟进,一切说明选择的产品方向好,几年下来又圈了好几个亿,结果是大年半光景全“烧”完了,各地的厂房由当地政府出资兴建,有几年免费使用权,免费的时间过去,像打枪一样该换地方了。
公司内耗过大,行业进入白热化 ,留不住人,研发人员从上到下一年换一茬,加薪没可能,人才全被同行业挖走了,工厂内部管理团队:小舅子,姐夫,妹夫,同学,朋友,一百多人,过去这群人在老家干苦力,有水泥匠,有模具技工,有的打普工出身,全是“高端”人才,学历不高,职位不低,拿着总监工资,干着员工一半的活,老奸巨猾,长长的裙带本事不小,上可通天,下可雷人,充当老板和老板娘的眼睛,他们分布在不同省份的工厂,若工厂内部有风吹草动,总部第一时间获悉,50岁的姐夫任总经理,小舅子任总经理,妹夫任副总,裙带拉山头,筑高墙,内讧,打压和排挤他们外来的空降兵,正如他们自己描述的一样,明着是老板的人为自己打工,暗的为老板打工,不可能和老板一条心。整人一等一的高手,新员工没有铁饭碗,而他们带着光环生存,新入职总监级存活率为零。今天研究院院长走人,明天工程总监离职,后天董秘离开,接着生产副总被排挤走人,开除采购总监,劝离事业部总经理,新老高管三个月走一茬。
两年前国家对行业的补贴政策收紧,导致整机的销量呈直线下滑,部件订单随之减少。公司处于濒临倒闭的边缘,从年头到年尾一下裁员一下降薪,裁各部门一线员工,行业不景气持续裁员,在公司级大会上老板声色俱厉的说道:“你不裁掉你部门的人,我就裁掉你,我裁不掉你,我就查你过往的履历是否真实,查学历,查工作经历,一切交由公司律师来处理。”恫吓,威胁,经常拖欠工资,全部员工一下子走掉三之二。
我们离开后,原下属告诉我们,公司今年做起了医疗防护用品,剩下的人员还在继续执行老板的绩效考核方案,裁员继续,剩下的全部是老板和老板娘家的裙带。裁员,降薪,拖欠工资,拖欠供应商巨额货款,做企业,也确实不容易,看上去很风光,开着大奔,住着别墅。
故事讲完了,这是真实存在的一家企业,内部管理跟不上,空降的高管生存不了,产品质量无口碑,无能的“老油头”使劲的吹,干又干不掉,换又换不了,老大背锅,罚款,大过,小过,老大的一身过。
我出来后经常笑问自己,是我之幸,还是老板之幸。职场,看似风平浪静,实则斗天斗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