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次面试下来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,HR对我个人问题的询问。
毕竟在就业市场上,29岁的未婚女青年对于用人单位来说简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吧。
——你结婚了吗?
——有男朋友了吗?
——结婚这事你怎么考虑的呢?
——现在一个人住吗?
……
为了能打消HR的顾虑,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这些问题,以证明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员工。
——现在还没有结婚。
——对象这个事情看缘分。
——建立家庭这事也得看缘分。
——对,我现在一个人住。
……
回答完毕后,HR通常继续保持面无表情,但我可以想象到TA当时在脑中一定进行着疯狂的计算——选择这样一位候选人到底划不划算?
至此,不禁感慨,女性在职场中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。
女性进入职场可以追溯到19世纪20-30年代的工业革命,资本主义经济的迅猛发展,女性成为劳动力短缺时代下一支强有力且廉价的劳动力供应队伍,参与到职场中。
不得不说形势所迫,女性进入职场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必然选择。同时随着妇女解放运动的深入,越来越多的女性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,而这为她们进入更高层次的职场和商业机构奠定了基础。
女性地位提升了,但相应的社会观念却没有跟上步伐。就算女性进入职场,她们依然背负着传统的家庭角色,她们依然需要承担绝大部分的家庭事务,“白天在外工作,晚上回家带娃”,或许这是职场女性的常态。
家庭角色被社会普遍认为是女性理应承担的,社会可以包容一个女性在职场上的不成功,但是对一个经营家庭不得力的女性却褒贬不一。以至于,家庭比事业更重要这一观念被一些女性内化后,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弃自己在职场上的进一步探索,将重心转移到家庭,甚至回家乖乖做起了全职妈妈。而那些继续在职场上打拼的女性则被贴上了“女强人”的标签,而这个标签甚至往往还隐藏这样一种潜台词——她的家庭可能是不幸福的。
社会对职场女性的偏见主要以2种方式呈现:
用人单位对女性求职者/员工的顾虑
这部分顾虑主要来自于女性的家庭角色——生养孩子、照顾老小。很奇怪的是,男性通常不会有此困扰,他们被默认为是要“为了家庭在外打拼的”,他们在家庭事务上的缺席是可以被接受的。
因此,用人单位对女性的不友好可见一斑。这实在是可以理解的,女性因为生养孩子所带来的企业用工成本的增加,没有哪个市场化运作的企业会乐见这种事,大家都在拼命降本增效。
尤其是二胎政策的开放,使得那些已婚已育的职场妈妈在求职时也再次被拉入企业“顾虑”的阵营。而那些女性员工,往往被用人单位认为更需要在家庭中付出,因此她们在职场上通常不会被优先考虑委以重任。
朋友圈舆论
主要指来自家人/另一半/同龄女性的言传身教。他们会非常善意地提醒一个在职场打拼的女性,告诉她:
“女性要那么辛苦做什么呢?”
“女性找工作随便做做就可以啦,主要精力还得放在生小孩养小孩身上”
“女孩子不用赚什么大钱的,这种事情交给老公去做就好了呀”
……
诸如此类,常常会动摇一部分自我意识还不够坚定的女性,因此她们会选择朋友圈眼中公认的适合女孩子的职业,比如行政、人事等相对稳定且能兼顾家庭的工作,而进入体制内更是她们的首选。
而那些在职场上打怪升级、追求实现自我价值的女性成为了朋友圈格格不入的异类。
随着社会环境的开放以及女性独立意识的增长,女性的职场地位是否取得了可见的改善?我们不得而知,但社会对于职场女性的种种偏见对于女性自身来说,就好像是从一个谎言到另一个谎言的圈套。
一个女孩在人生的前25年内在象牙塔接受教育,一路过关斩将刷高分、考名校,人们对于她们的期待,以及她们对自身的期待还没有显现出太大的性别差异,大家都是要费尽心力给自己谋个好前途。
然而在终于毕业要找工作时,突然全世界告诉女生们:女孩子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个好人家然后生孩子,工作找份轻松些的就可以了。
不觉得这是非常典型的魔幻现实主义吗?
就好像之前十几年为了一个价值观耗尽心力,等差不多“洗脑”成功后,突然之间被要转变赛道,用另一套价值观来改造自己。那之前十几年的努力又算什么呢?
经过上文对女性职场地位的分析,其实这样的观念转变虽毫无逻辑但却合乎社会的理性。然而值得欣喜的是,越来越多在职场与家庭之间取得平衡的职场成功女性被人所知,企业高管中也渐渐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女性。
我在上一份工作中,采访过好几位企业的女性高管,她们身上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——对工作的热情以及对家庭的守护,她们精力充沛且信心十足,在职场上挥斥方遒、指点江山,在家庭中也是一位好母亲、好妻子。
然而她们的成功背后不仅仅有自身的秉异的天赋、超于常人的努力,更重要的是,她们拥有强大的家庭支持系统,能让她们在职场和家庭自由切换,原本需要由她们承担的家庭职责被另一半分担,或者是请老人代劳,或者是雇佣第三方,不过各种心酸或许外人也无法一一体会,因为家庭成员之间亲密关系的建立依然需要花时间去经营,无法让别人来代劳。
不过值得庆幸的是,随着时代的进步,以及就业形式的多样化,如今女性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选择去实现自己的职业梦想:可以从事自由职业,也可以从事上班时间比较弹性的工作,只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,愿意花费心力,还是有机会闯出一片天地。恰恰如此,才更应该不放弃对自我价值的探索,更应该用尽全力去发现各种可能性,而不是被动接受社会价值观对女性的偏见,做囿于单一价值观中的鸵鸟。
电影《哈利·波特与密室》
最后,我想以郑秀文的一段话来结尾:
我觉得无论一个女仔,最终你嫁没嫁到一个有钱人,又或者减肥成功都好,其实都不重要。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,最重要就是要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自身价值,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,以及好好去认识自己。认识自己是一条好艰难的路,往往都要经过好多崎岖,才能够深入……